夜色如墨,浓稠得化不开。
江城郊区,一栋废弃多年的烂尾楼,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,沉默地矗立在荒草丛中。这里远离市区,人迹罕至,只有风声穿过空洞的窗框,发出呜咽般的怪响。
顶楼一个勉强算是完整的毛坯房间里,点着几盏昏暗的露营灯,映出几张惶惶不安的脸。
林天宇裹着一件脏兮兮的羽绒服,头发油腻,眼窝深陷,整个人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流浪汉,哪里还有半点昔日林家少爷的风光。好不容易从监狱出来,他像一只惊弓之鸟,时不时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,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。
“妈的黑哥那边怎么还没消息?电话也打不通!”他焦躁地来回踱步,对着角落里两个同样狼狈的、他仅剩的“心腹”低吼道。
这两个心腹是当初跟着他一起逃出来的林家旁系,此刻也是面如土色。其中一个瘦高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声音发颤:“林林少,会不会出什么事了?我我总觉得心里发毛”
“放屁!”林天宇猛地转身,一巴掌扇在瘦高个脸上,状若癫狂,“能出什么事?!黑哥是地头蛇!秦昊再牛逼,能把他怎么样?!肯定是得手了!对!一定是得手了!那个小杂种现在肯定己经”
他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、扭曲的快意,仿佛己经看到了苏宝宝毒发身亡、苏清雅痛不欲生、秦昊崩溃发疯的场景。
“哈哈哈秦昊!苏清雅!你们这对狗男女!敢搞垮我们林家!敢把我送进监狱!我要让你们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!我要让你们比我痛苦一千倍!一万倍!”
他疯狂的笑声在空荡的楼层里回荡,显得格外刺耳和恐怖。
另一个矮胖些的心腹实在忍不住,小声提醒道:“林林少,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?这里这里感觉不太安全。秦昊他可不是一般人啊”
“换?往哪儿换?!”林天宇恶狠狠地瞪着他,“老子现在身无分文!能躲到这里就不错了!等黑哥拿到尾款,老子就远走高飞!到时候”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
因为,楼下原本呜咽的风声,不知道什么时候,停了。
整个废弃大楼,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安静。
一种无形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,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,瞬间充斥了每一个角落!
“什什么声音?”瘦高个惊恐地竖起耳朵。
矮胖子也吓得缩起了脖子,声音发抖:“没没声音啊就是就是太静了”
静得可怕!
连虫鸣都消失了!
林天宇脸上的疯狂笑容僵住,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、极致的恐惧,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,让他几乎无法呼吸!
他猛地冲到窗边,扒着没有玻璃的窗框,紧张地向下望去。
楼下,依旧是那片荒草丛生的空地,空无一人。
但那种被致命猎手盯上的感觉,却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强烈!
“谁?!谁在那里?!给老子出来!”林天宇色厉内荏地朝着黑暗嘶吼,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。
回应他的,只有死一般的寂静。
不,不是完全寂静。
嗒嗒嗒
极其轻微,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,从楼下传来。
不疾不徐,沉稳有力。
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林天宇三人的心脏上!
“上上来了!他上来了!”瘦高个吓得屁滚尿流,手脚并用地往角落里缩。
矮胖子更是首接钻到了一堆废弃的建筑垃圾后面,瑟瑟发抖。
林天宇也想躲,但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,根本挪不动步!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楼梯口的方向,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!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终于,一个高大挺拔、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身影,缓缓从楼梯的阴影中踱步而出,出现在了昏暗的灯光下。
黑色风衣,冷峻如冰雕的面容,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。
正是秦昊!
他仅仅是站在那里,什么都没做,整个空间的温度仿佛都骤然降到了冰点!
“林,天,宇。”
秦昊开口,声音不高,却像是带着冰碴,每一个字都砸在林天宇的神经上。
林天宇吓得魂飞魄散,一屁股瘫坐在地,手脚并用地往后蹭:“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?!黑哥呢?!我的人呢?!”
“你的人?”秦昊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,那笑容冰冷而残酷,“你说的是楼下那几只己经不会喘气的废物?”
林天宇的心脏猛地一抽!不会喘气死了?!黑哥和他带来的人全死了?!这么快?!这么悄无声息?!
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!
“不不关我的事!秦昊!是黑哥!是黑哥自己要干的!跟我没关系!”林天宇语无伦次地推卸责任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“你放过我!求求你放过我!我可以给你钱!我把林家剩下的钱都给你!”
“钱?”秦昊一步步向他逼近,眼神如同在看一摊令人作呕的垃圾,“你觉得,我缺钱?”
他每向前一步,林天宇就感觉离死亡更近一分!
“那那你想怎么样?!”林天宇崩溃地大叫,“苏清雅那个贱人不是没事吗?!那个小杂种那个小杂种不是也没死吗?!你凭什么找我报仇?!”
“没死?”秦昊的脚步顿住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那双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的滔天杀意,几乎化为实质!“你管那种生不如死,叫没死?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:“林天宇!你竟然敢对一个五岁的孩子,下那种阴损歹毒的混合奇毒!谁给你的胆子?!”
轰!
一股无形的气浪以秦昊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!
角落里那两个心腹连哼都没哼一声,首接被震得晕死过去!
林天宇更是被这股恐怖的气势压得趴在地上,如同一条濒死的狗,连头都抬不起来!
“说!”秦昊一脚踩在林天宇的背上,力道之大,几乎能听到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声,“毒药是哪里来的?!解药在哪里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