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大早,一大家子点了灯火,在豆腐坊内忙碌,
两头毛驴蒙了脸,遮住了眼睛拉了过来,绑在了石磨上。
最开始拉磨,还需要两个人在前面牵着引导,
后面会形成习惯,驴也会自己动。
四十斤黄豆早就泡好了,碾磨豆浆的速度一点不慢。
“哗啦啦!”
豆花舀进细布之内,放在了定型的木格子里面,四层一套,挤压出来的水哗啦啦就流淌了出来。
四十斤黄豆,最后得了八板豆腐,用了两套工具。
接下来就不用管了,毕竟,木格子都是设置好的,等豆腐压到了理想厚度,木格的凸起就会顶住木板,不会对豆腐继续形成压力。
也是一大早的,堂嫂、弟妹、堂弟妹就全都来了,她们想来帮着处理食材,打扫卫生,后面,堂兄堂弟几个也来了。
打发大丫带着孩子们去后院吃吃喝喝玩乐,陆景知自己就坐在前院堂屋,看着大家忙碌。
原本,是可以让陆书杰来书写礼单的。
但都断亲了,不可能去请他。
所以才去请了村里的王童生。
王童生当了几十年的童生,一手好字用来存写礼单,简直是大材小用。
其实这种事,会写字就行。
但架不住陆景知银钱给得足,王童生当然答应。
村长、大伯很快也到了,袁师傅也来了,客人们相继登门。
这一次,二妹、三妹都带了家人过来。
两个妹夫也是憨厚老实的,几个外甥外甥女也不错,陆景知直接打发他们去后院找大丫她们。
姑娘回家都是娇客,两个妹妹还想去厨房帮忙,陆景知没让,让林氏带着她们去后院逛一逛,看一看。
“姐夫!”
两个小舅子跟大姨子是一起过来的,都是一大家子人,还没进堂屋就开始喊上了。
大郎几个连忙上去喊人。
这些可都是他们娘舅,天上玉皇帝,地上娘舅亲!这可是实在长辈,也是实在亲戚。
也就是原主妻子的娘家人。
“来了!”
陆景知起身迎接,让两个小舅子跟大姨夫在堂屋坐了,女人们,则是让大郎带着去了后院,让林氏接待。
香味很快就出来了,厨房里面几个大锅都点上了,连豆腐坊的两个大铁锅都用来炖肉炖肘子、猪头。
今天陆景知准备的宴席不差。
荤菜,有烧鸡炖鸭红烧大鹅,烂肉、大肘子、猪头肉、猪下水,这就是七个荤菜。
素菜也有炖豆腐、箩卜丝、炖白菜、鸡蛋烧木耳,加之一个肉沫蘑菇汤,一共十二个菜。
精米、糙米混合蒸上的喷香米饭。
“爷爷!”
“亲家公!”
林氏的娘家人来了,大宝、二宝三宝、大妮几个这段时间吃得好,身体养回来了,脸上也有肉了,跟几个小炮弹一样撞到了陆景知腿上。
“好好好,我四个乖孙子孙女回来了。亲家公、亲家母,快请里面坐。”
老两口也是一脸笑意,姑娘家苦尽甘来,他们开心。
等见到了头上插着银簪子,还有耳环头饰,手腕上也有银手镯,老两口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,都眉开眼笑。
亲家母甚至喜极而泣,自己女儿受苦,总算是苦尽甘来。
“大伯,菜快好了,爹娘、三房还有大姑姐一家都没来。”陆景知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,就找到了大伯陆义忠。
当然,不是他多想要那一家子来,之所以请,一个是孝名需要的礼数,还有就是他有目的。
“这混帐!”
陆义忠骂了一句,拄着拐棍起身,往老宅去了。
实际上,三房陆景远,跟大姑姐陆景曦两家人来的不晚,大上午就到了。
两家人都去了老宅。
几个人坐在一起,正在商议事情呢。
“爹娘,那豆腐方子我问了,有人出价五十两求购。”陆景远道。
陆老头脸色微微一变,“景远,这种方子是能养活几代人的,怎么不自己做,还要卖掉?”
“爹您这是什么话?我们家还需要下苦力做豆腐?咱们可是读书人家!”
一旁陆景曦丈夫柳易闻言,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踢陆景曦。
陆景曦会意,立马道:“三弟,豆腐方子可是长久生意,这一锤子买卖不划算,不如把方子给我,等赚了钱给你分红。”
老齐婆子不淡定了,直接开骂道:“想什么美事,你都嫁出去了还想要娘家方子!”
陆景远摇头,“大姐你就别想了,我都跟人谈好了。”
五十两银子啊,可是一大笔钱。
这一次去县城,又是买宅子又是买铺子,他带走的两百五十两花的差不多。
原本还剩下一些,加之他们三房藏得私房钱有三十多两,加起来也不少。
谁曾想,县城那百花楼内的姑娘是真的贵,一晚上就要二三两银子,他身上的银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。
他们家那杂货铺,刚刚开起来,没什么熟客,每天赚的不多,他现在急需一笔银子入帐。
也是老天有眼,正愁没钱呢,老爹主动找上门,说了老大有豆腐方子的事情。
他立马就在县城活动了起来,找到了卖家。
对方愿意出一百两银子的高价。
之所以回来说五十两,陆景远是想瞒着众人藏上一笔银子。
一家子人还没到,就已经惦记上陆景知手里的豆腐方子,要是被陆景知知道,估计能直接呼他们一脸。
“老二,你在干什么,还需要三请四催吗?”
就在此时,陆义忠来了。
陆老头脸色一变,却也不敢造次。
“我跟景远、大姑娘说说话。”
“一家人哪来那么多话?今天是景知家的大喜事,外嫁的姑娘也就算了,三房的人回来了为什么不去帮忙?难道是要去吃白食的?”
乔迁新居,手足兄弟,可是不用上礼的。
他们这些至亲,隔了一房的,也需要上礼。
“还有书杰,他是童生,今日家里面有喜事,怎么不提前过去,那存礼写单的事情不愿意做?还让景知费劲巴拉去请了王童生过来。”
“老二,可是你自己找我说…想要跟景知缓和关系的,你们这一家子就是这样缓和关系的?”
陆义忠做为族老,又是他们这一宗辈分最高最大的,还是希望一宗人能和和睦睦,也希望陆老头和陆景知他们缓和关系。
陆老头虽然没说什么,可脸上神情也终于有了变化。
“书杰是读书人,有功名在身的,岂能去做些蝇营狗苟的事情。”
“你---”
陆义忠气急,这个榆木脑袋,是真的没救了。
想着今天是大喜事,也不愿意闹起来。
“怎么,我都亲自来了,你还坐着不动,不打算去了?”
闻言陆老头这才起身,带着一行人往新房去了。
陆景知倒是没给黑脸,让老两口在堂屋上座。
虽然断亲,但其实很多亲戚朋友不知道,表面的体面还是要有的。
至于陆景远一家,都不要用陆景知安排,自己就找地方坐了。
两家人坐了一桌还不够,占了两桌。
厨房内,大厨敲了下铁勺,三郎立马跑了出去,放了鞭炮。
鞭炮声声中,陆大清这个大席总管一挥手,开席!
席面很丰富,堂屋都是给亲戚,村里面长者的。
女眷以及小孩,都去了豆腐坊。
外面院子,还有院子外面,则是村上人。
酒菜上桌,大家吃吃喝喝,氛围很好。
而且,陆景知准备的是硬菜,就算是要搞事情的老两口,看着大肘子烧鸡,咽了咽口水,也打算先吃为敬。
陆义忠自然看透了陆老头,吃席的时候,推杯换盏,给他灌了不少酒水。
他们这桌可是闷倒驴,一百文一斤的酒水,度数不低,一两碗酒水下肚,陆老头就迷糊了起来。
眼看着都快散席了,村里面不少人都吃完开始下席,也没见堂屋内有动静,陆景远急了。
说好的事情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