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砚指尖拂过岩壁,那残破玉简传来的微弱温热感稍纵即逝。他不动声色,运起一丝震劲于掌心,缓缓按在覆盖着苔藓和矿垢的岩壁上。
“嗡……”
一声低不可闻的轻颤,以他的手掌为中心扩散开来。岩壁表面的附着物簌簌落下,露出了下方更为古老的石质。借着照明石的光芒,可以看到那里并非浑然一体,而是有着一道极其细微、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缝隙。
“这里有机关。”古砚收回手,语气肯定。
陈青闻言,立刻凑上前,脸上难掩激动之色。他仔细端详那道缝隙,又从怀中取出那份残破的皮质地图比对,手指在地图某个标记与眼前岩壁之间来回移动。
“没错!就是这里!地图上标记的入口就在这后面!”陈青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,“古兄,你真是我的福星!”
他尝试着用手推、用工具撬动那道缝隙,但岩壁纹丝不动。
“让我试试。”古砚示意陈青退后。他没有再使用蛮力或震劲强行破坏,而是再次将神识凝聚,如同最精细的刻刀,沿着那道缝隙缓缓探查。片刻后,他眼神微动,发现缝隙内侧几个不起眼的凹凸节点,其排列方式,竟与那残破玉简上某个残缺的符文片段有几分神似。
他沉吟少许,回忆着那生机意蕴的流转频率,尝试将一丝仿真了此频率的灵力,如同钥匙般,小心翼翼地注入那几个节点。
“咔哒……”
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,那道严丝合缝的岩壁,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,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,一股更加浓郁、带着陈腐和奇异药香的气流从中涌出。
两人对视一眼,古砚当先迈入,陈青紧随其后。
入口后面是一间不大的石室,但已坍塌大半,碎石和朽木堆积,只有靠近内侧的一小片局域还算完整。而就在那片相对完好的岩壁上,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朴文本和一些人体经络运行图!
文本并非流沙域通用语,而是某种更古老的篆文。图形则清淅地展示着一种灵力的特殊运转路径,重点在于温养经脉、激发肉身生机。
古砚的目光瞬间被吸引。虽然文本艰涩,但结合图形以及那岩壁本身散发出的、与玉简同源却更为清淅的“生机”意蕴,他立刻明白,这上面记载的,正是百草门的内核传承之一——“蕴灵诀”!
这“蕴灵诀”并非直接攻击或防御的法门,而是一门专注于滋养、修复、壮大自身生机的辅助功法。其精义与古砚玉简中那丝微弱意蕴完美互补,甚至可以说,玉简中的意蕴象是这“蕴灵诀”某个极高深层次的浓缩体现,而岩壁上的则是相对基础却系统的修炼法门!
对古砚而言,这无疑是雪中送炭!有了这系统法门指引,他不仅能更有效地利用玉简意蕴,更能以此为基础,自行修炼,加速体内暗伤的修复,甚至可能对左臂断肢重生都有助益!
他立刻沉浸其中,全力记忆岩壁上的图文,并与自身《混元一气诀》和震劲相互印证,只觉得许多之前晦涩难通之处,此刻壑然开朗。
一旁的陈青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,他扑到岩壁前,手指颤斗地抚摸着那些刻痕,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。
“找到了……终于找到了……百草门的‘蕴灵诀’!祖师庇佑!”他喃喃自语,随即象是想起了什么,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中取出空白玉简和特制的药墨,急切地说道:“古兄,此乃我宗门失传内核,必须拓印下来!你为我护法片刻!”
说着,他也不等古砚回应,便开始将药墨涂抹在岩壁刻文上,准备用空白玉简进行拓印。
古砚眉头微蹙,觉得他此举有些冒失。这石室诡异,谁知会不会有别的禁制?但他并未出声阻止,只是更加警剔地感知着四周。
果然,当陈青将涂抹了药墨的玉简按在刻有“蕴灵诀”总纲的几个大字上时,异变陡生!
“嗡——!!”
岩壁上那几个大字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绿光,一股强大的排斥力骤然涌现,不仅将陈青手中的玉简震得粉碎,整个石室也随之剧烈震动起来!头顶簌簌落下更多碎石和灰尘,仿佛随时会彻底坍塌。
“不好!触动了守护禁制!”陈青脸色煞白,惊呼道。
与此同时,石室入口处,以及四周岩壁的裂缝中,传来密集的“沙沙”声和令人牙酸的嘶鸣!一双双闪铄着黄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,越来越多!是石髓蜥!而且数量远比之前遇到的要多得多!它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和能量波动彻底激怒了!
“快走!”古砚一把拉住有些吓呆的陈青,疾步向入口退去。
但入口已被七八只体型更大的石髓蜥堵住,它们喷吐着酸液,疯狂地扑咬过来。后有追兵,前有堵截,石室还在不断震动,情况危急万分!
古砚眼神一厉,将陈青推向身后相对稳固的角落。他目光扫过地面,看到一根之前矿工遗弃的、半截插入碎石的生锈铁钎。他猛地将铁钎拔出,仅存的右手握住铁钎中部。
他没有冲向蜥群,而是将铁钎猛地插入脚下地面!
“震!”
他低喝一声,体内灵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涌入铁钎,并通过铁钎导入地下!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以铁钎为中心,呈环形扩散开来!
这不是攻击,而是干扰!高频的震劲扰乱了地面,也干扰了石髓蜥依赖震动感知环境的敏锐天赋!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石髓蜥顿时如同喝醉了酒,脚步跟跄,方向感大失,互相碰撞撕咬起来,攻势为之一乱!
但这“震域”范围有限,持续时间也不可能长,只能暂缓危机。
陈青看着古砚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暂时挡住蜥群,又看着他不算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背影护在自己身前,脸上神色复杂变幻,有后怕,有感激,也有一丝挣扎。
他猛地一咬牙,似乎下定了决心,对着古砚的背影喊道:“古兄!实不相瞒!我陈青并非寻常散修!我乃百草门最后一代药童的旁支后裔!查找此地遗刻,是为重振宗门道统!方才是我冒失了,连累了古兄!”
古砚维持着震域,头也不回,声音依旧平静:“先想办法脱困。”
他的反应让陈青一愣,随即苦笑。是啊,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,先活下去才是关键。
陈青看着古砚微微汗湿的鬓角和不甚稳定的气息,知道这震域消耗巨大,撑不了多久。他眼神一定,迅速从怀中掏出几个颜色各异的药瓶。
“古兄,我这里有家传的‘强脉丹’,能短时间内激发灵力,但事后会经脉胀痛数个时辰……还有这‘驱兽粉’,或许能暂时逼退它们!”他将药瓶递向古砚。
古砚瞥了一眼药瓶,没有立刻去接。陈青的坦白在他意料之外,但此刻并非深究之时。
“准备好,震域要消失了。”古砚沉声道,握紧了铁钎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重新调整姿态,即将再次扑来的石髓蜥群。
石室的震动愈发剧烈,更大的石块开始从头顶坠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