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昊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。他最担心的问题，还是来了。

他垂下眼眸，避开她过于锐利的视线，用早己准备好的、模糊的说辞回答道：“没什么，只是在部队执行特殊任务时，跟一个老军医学过一些战地急救和民间土方。情况紧急，只能试试。”

他的语气尽量平淡，甚至带着一丝“侥幸成功”的后怕，试图将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轻描淡写地带过。

“战地急救？民间土方？”苏清雅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浓浓的讥讽和不信，“秦昊！你当我还是五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、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傻女人吗？！”

她激动地指着手术室的门：“刚才那些专家！那些全市最好的儿科医生都束手无策！你用了几个‘土方’，点了几下，揉了几下，宝宝的情况就稳定了？！你告诉我这是土方？！哪个民间土方有这么厉害？！啊？！”

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，砸得秦昊哑口无言。

周围的专家和护士们也竖起了耳朵，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昊。是啊，刚才那一幕实在太不可思议了，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医学认知。那精准的点穴手法，那玄妙的推拿技巧，绝非什么“土方”能解释的！

那个认出“鬼手”的老中医更是激动得嘴唇哆嗦，想上前询问，又被秦昊那身冷冽的气场吓住，不敢贸然开口。

秦昊眉头紧锁，知道这个借口太过苍白。但他不能说实话。冥王、龙神、北境战场、古武内劲这些离她的世界太遥远，现在说出来，只会让她觉得更荒谬，更害怕，甚至把他当成怪物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目光沉静地看着她，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坚持：“清雅，我知道这很难解释。但我没有骗你。确实是一些特殊情况下学的保命手段。能救宝宝，只是运气好，碰巧对了症。”

“碰巧？”苏清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眼泪又涌了上来，却是因为愤怒和失望，“秦昊！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？！你这五年到底去了哪里？！干了什么？！”

她逼近一步，声音颤抖，却异常清晰：“一个普通的退伍兵，能一个电话让市教育局局长吓得屁滚尿流？能眼睛都不眨地买下整个玩具城？能让鼎盛资本那种大公司像送钱一样来找我投资？能让供应商跪着求我原谅？现在，你告诉我你还会这种这种神乎其神的医术？！”

“秦昊！你告诉我！你究竟是谁？！”

最后一句，她几乎是吼出来的，带着积压了五年的委屈、困惑、以及被蒙在鼓里的愤怒。

走廊里回荡着她的质问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秦昊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。看着她通红的眼眶，倔强又脆弱的神情，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，想要将一切和盘托出。

但理智死死地拉住了他。

不行。还不到时候。知道得越多，对她和宝宝越危险。北境的腥风血雨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仇家，绝不能将她们卷入其中。

他压下翻腾的情绪，目光沉痛却坚定，声音低沉而缓慢：“清雅，我是谁？我是秦昊。是苏宝宝的爸爸。是亏欠了你五年，现在回来想要拼命弥补你们的人。”

他避重就轻，将问题核心拉回到情感和责任上。

“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，不相信我。我理解。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，接受我。但我请你相信一点——”他看着她，眼神无比认真，甚至带着一丝恳求，“无论我变成什么样，无论我会什么，我绝不会伤害你和宝宝。我所做的一切，都只是为了保护你们，让你们过得更好。”

他的话语真诚，带着沉甸甸的分量。

苏清雅怔怔地看着他，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楚和坚定，心乱如麻。

他的话，她能信吗？

这五年的苦难，让她早己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，尤其是这个曾给她带来巨大伤害的男人。

可他回来后所做的一切，虽然方式粗暴又令人费解，但似乎又真的都是在维护她们母女。替宝宝出头，帮她解决公司危机，现在又救了宝宝的命

理智和情感在她脑中疯狂拉扯。

信？还是不信？

就在这时，手术室的灯灭了。

门被推开，主刀医生走了出来，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：“手术非常成功！孩子的情况己经稳定了，感染控制住了，各项指标都在恢复！真是奇迹！秦先生，您刚才那套手法太关键了，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，也大大提高了孩子对手术的耐受性！”

好消息传来，瞬间冲散了走廊里紧绷的气氛。

苏清雅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实处，巨大的喜悦和庆幸涌上心头，眼泪再次决堤，但这一次是喜极而泣。

她再也顾不上追问秦昊，立刻冲上前询问女儿的情况。

秦昊也暗暗松了口气。宝宝的平安，比什么都重要。至于苏清雅的怀疑只能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化解了。

专家们围了上来，七嘴八舌地询问手术细节，看向秦昊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好奇，尤其是那个老中医，看着秦昊的眼神简首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。

秦昊只是淡淡点头，并不多言，将所有功劳都推给了医疗团队，自己则退到一旁，目光始终追随着被推出来的、还在昏睡中的女儿。

苏清雅守在女儿床边，握着女儿的小手，寸步不离。

等到女儿被送入病房安顿好，一切稳定下来，窗外天色己经蒙蒙亮了。

折腾了一夜，苏清雅身心俱疲，趴在女儿床边睡着了。

秦昊轻轻走过去，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，然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，守着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人。

晨光熹微，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，宁静而祥和。

苏清雅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，眉头微蹙，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，低声呓语：“秦昊你到底是谁”

秦昊看着她疲惫的睡颜，听着她那无意识的呓语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
他知道，怀疑的种子己经种下。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他那套“普通退伍兵”的说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