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渐渐暗下来。
夕阳的馀晖通过院墙的缝隙洒进院子,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中院的喧闹声也慢慢平息下来,像退潮的海水,渐渐归于平静。
帮忙的邻居们开始收拾碗筷。
桌椅碰撞的“砰砰”声、洗碗的“哗哗”声、收拾剩菜的“叮叮当当”声交织在一起,奏响了忙碌一天的尾声。
何大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,脚步沉重。
他长长舒了口气,“总算是忙完了。”
何雨水连忙给父亲倒了杯凉白开。
何大清接过杯子,“咕咚咕咚”一饮而尽。
“贾家这新媳妇,看着挺文静的,说话细声细气,斯斯文文的,一直低着头,话也不多,不象那些咋咋呼呼的姑娘,是个老实孩子。”
“东旭娶到她算是有福气了。”
何雨柱没有接话。
文静与否,现在哪看得出来?
新媳妇刚进门,就算性子再泼辣、再精明,也得装几天温顺乖巧的模样,稳住自己的阵脚。
日子久了,本性自然会暴露出来,是好是坏,才能见真章!
他瞥见中院里贾家的桌子上,盘子都吃得干干净净,连半点汤汁都没剩下,想来是都被客人们蘸着窝窝头吃了,一点都不浪费。
这光景,谁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容易啊。
能吃上一顿肉、一顿饱饭都是奢侈。
大家都在为了柴米油盐、衣食住行奔波操劳,谁也没比谁轻松多少,不过是在苦日子里找些乐子罢了。
易中海拄着拐杖站在贾家门口。
他轻轻拍着贾东旭的肩膀叮嘱,语气语重心长,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期许:“东旭啊,成了家就是大人了,往后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毛毛躁躁、不懂事了。”
“要好好过日子,多疼媳妇,别让她受委屈;还要孝顺你妈,她一个人拉扯你不容易,吃了不少苦。”
“得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,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让你媳妇和你妈跟着你能过上好日子,知道吗?”
何雨柱望着易中海那渐渐利索的腿脚,意味深长的笑了。
估摸着他这脚快好了,恢复得倒是挺快。
要不要找个机会“补个刀”?
省得他总在院里指手画脚,管这管那的,倒也清静些。
天彻底黑透了。
四合院渐渐归于宁静,只剩下零星的咳嗽声、关门声,还有远处胡同里传来的几声狗吠。
何雨柱关好院门,门闩“咔哒”一声插上。
他正准备回屋,就听见雨水在西厢房门口小声喊他:“哥!”
转过身,看见妹妹攥着门框,小脑袋从门后探出来。
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象两颗黑葡萄,满是好奇地问:“新娘子以后就住在咱们院了吗?再也不离开了?”
“是啊,怎么了?”何雨柱走到她跟前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她长得真好看,比胡同口卖花的李姐姐还好看。”何雨水说道。
何雨柱微微摇头,语重心长地说:“长相好不好看不重要,关键是人品怎么样。”
“人要心地善良、勤劳能干、通情达理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现在她刚进门,还在装样子,看不出啥端倪,以后日子长了,她是什么样的人,待人接物怎么样,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何雨水听得一脸茫然,小眉头皱了起来,小脸上写满困惑,显然没听懂这话里的深意。
在她单纯的世界里,长得好看就是最好的。
就象戏文里的仙女都是漂亮的,坏人都是长得凶神恶煞的。
何雨柱暗叹自己糊涂了。
跟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说这些人情世故、人心复杂干啥?
她还太小,不懂这些弯弯绕绕,等长大了经历多了,自然会明白。
他摇了摇头,拍了拍雨水的肩膀:“快去睡觉吧,明天还要上学呢,作业写完了吗?别到时候起不来,又要被老师批评。”
说完便转身进了自己房间。
中院。
贾家的灯还亮着,昏黄的灯光通过窗户纸洒出来,在地面投下一片模糊的光影。
隐隐约约能听见贾张氏在屋里絮絮叨叨地交代着什么。
象是在嘱咐秦淮茹婚后要怎么做家务、要怎么伺候她、要怎么打理家里的开销,一字一句都透着长辈的威严与不容置疑。
新娘子过门第一天,贾张氏就开始了立规矩。
何雨柱在床边坐下,从抽屉摸出一包烟,点燃一支,烟雾袅袅升起,在灯光下形成一道道白色的轨迹。
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。
像无数个平凡的日子一样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却又因为一场婚礼而变得格外不同,多了几分喜庆与热闹。
院里多了个新媳妇秦淮茹,她的到来,不知会给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四合院带来什么变化,是平静安稳,还是风波不断?
日子却依旧要照常过,太阳明天还是会照常升起,院里的人们还是会为了各自的生活忙碌奔波,为了柴米油盐而操劳。
抽完烟,何雨柱关了灯,躺下身来,不一会儿,就沉沉睡去。
翌日。
朝阳金辉穿透薄云泼洒在青灰瓦檐上。
风裹着干爽凉意,暖日不燥,凉风不寒,正是北平最宜人的时节。
何雨柱脚下轻蹬,自行车拐进了槐花胡同。
胡同口老槐树下,三位老太太择着带泥的菠菜。
见何雨柱的身影,她们停了手,互递好奇眼神,戴蓝布头巾的老太太还悄悄拽同伴袖子,低声揣测着这陌生年轻人的来意。
何雨柱颔首致意,脚步未停,神念异能却已撒开一张无形巨网。
胡同里的每声咳嗽、每句闲谈,都逃不过他的神念,他在寻常烟火中捕捉着不寻常的蛛丝马迹。
东边院,光膀男人蹲在石阶刷牙,含糊哼着京剧。
西边屋,煤炉青烟袅袅,米粥香气勾人腹中空空。
前头小院,小姑娘响起银铃般的笑声,满是活力。
他在胡同中段的破旧杂院旁停落车。
这里墙头爬满野草藤蔓,木门裂着深缝,门环锈迹斑斑,门牌号被风雨冲刷得模糊难辨。
神念异能中。
正房女人哄着哭闹孩子,东厢房蛛网遍布,西厢房老两口慢悠悠吃着早饭。
一切都象普通人家的日常。
但,西南角地窖,有异常。